2016年7月27日 星期三

新手爸爸的第一課

今天是恩恩出生第19天,心情也從初始的興奮熱情,逐漸轉為平靜。不過,從興奮到平靜,不是一條直線的距離,而是一連串心情起符的曲折,關鍵在於,我和太太每日都在努力掌握並理解恩恩的作息節奏。

我們沿用了醫院的新生兒作息表,紀錄每一次的餵奶、大小便的顏色與時間,作為觀察恩恩是否健康的評估指標,在頭幾天剛回來做月子的日子中,恩恩的尿液一直出現深淺不一的紅色,讓我和太太感到十分焦慮,不知道這是否代表血尿,後來爬文並詢問後才了解,這是所謂的結晶尿,是因為寶寶的水分吸收太少,加上腎功能尚未完整,所以會將體內的鹽分和血液連帶排出。



然而,了解了此一生理現象並沒有讓我們感到放心,因為太太在懷孕初期就能擠出母乳,沒有道理生產完後母乳的供應會不足,對此,太太的情緒也低迷了許久,而我只能陪著她渡過,並設法找出解決之道。

後來,我們終於發現到,原來不是太太的身體無法提供,而是因為那一陣子因為正在服用傷口癒合的藥物,有指示不能吃麻油等刺激性的食物,因此身體自然而然無法充奶量,後來再吃了木瓜燉排骨、麻油雞、黑豆水等一系列發乳食物之後,奶量迅速衝高,尿液的顏色也從開始的紅色到茶色到黃色到清色透明,這個現象,讓我和太太高興了好一陣子。


當然,也從這個經驗當中,深刻的體會到,媽媽的飲食和母乳的供應的絕對關係,眞的是非常的唯妙也直接,母親吸收甚麼,孩子就接收到甚麼,我想,這也不僅只是身體反應而已,日後的言行教導更是如此,再一次的,透過身體的直接反應,我們又學到了好多教養的智慧,這也是哺餵母乳所能直接給予新手父母,最直接的教材與啟發了吧!

隨著母乳供應不虞匱乏的情況下,恩恩的體重迅速攀升,而且可以很明顯的看到他的四肢從剛出生的乾癟無血色,到現在的紅潤飽滿,原想這應該是沒有問題了,可以放心的去打我的電動,但殊不知,又引來了另一個新的課題,那就是鬧覺。

相信很多有經驗的爸媽,都有過夜晚小孩不睡覺,哭聲響徹雲霄的經驗,我們當然也不例外,而對於這樣的現象,我和太太就不斷開始思索到底原因是甚麼,而再爬了一大堆教養的文章後,我深深的確信,那些書上的案例,眞的就是案例,沒有一個是完全符合恩恩的情況。

我之所以會這樣說,是有歷程的。

我看到有些文章說孩子一定可以訓練到睡過夜,但深入了解後發現,很多睡過夜的大多數都是一開始就瓶餵,可以一次喝足夠的量,所以半夜不用起來討奶喝,因此,我和太太就調整作法,將原本每次都親餵的方式,調整成入夜前的最後一餐才用奶瓶裝母奶,果然,第一次嘗試就成功,那次是晚上9點餵,恩恩到了凌晨12點才討奶,中間間隔了3個小時,符合我們心中理想的餵奶時間表,再一次的,我想這應該也解決了餵奶太頻繁的問題了,又可以再度放心的去打我的電動了,誰知道,過沒幾天,幾乎又變成每1個小時起來餵一次,再那次快要崩潰的夜晚裡,我心裡完全沒有想法,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怎麼作才是對的,也因為這個現象,也凸顯出我和太太在教養上極大的不同。

太太是走溫柔派的,對於恩恩她會覺得要能夠先滿足他對安全感的需求,日後再慢慢訓練他睡過夜,我是走行為訓練派的,認為以後回到台南後就要接續上班的作息,沒有辦法完全照恩恩的作息走,而是要一開始就訓練,對於這個認知上的差異,沒有對錯,但需要時間練習與磨合,這也是恩恩給我們夫妻倆第一個功課,就是學習去放下自己認為對的堅持,然後去真正理解我們孩子的先天特質與需求。

我會這樣說,是因為昨天我打定主意要訓練恩恩,當我確認了他的餵食、大小便都沒有問題後,我就抱他到嬰兒床去睡覺,不經所料,不到幾分鐘,他想要討抱的哭聲就開始頻繁廣播了,我心裡想不要理他,要訓練他,太太雖然於心不忍,但也放手讓我試一試,沒想到,恩恩越哭越久,而且那種哭聲是很聲嘶力竭的那種,太太終於忍不住起來要安撫他,開燈一看,發現恩恩又大便了,原來,他的哭泣是因為大便了而感到不舒服,原來,我以為已經確認都處理好的狀態,對於恩恩來說一點都不重要,他就是會隨時拉屎撒尿,時間完全無法預期,很可能對我來說已經確認完畢了,但他就是會不按牌理出牌,而逼你必須做出回應。

早上起床後,回頭看了一下登錄單,發現恩恩其實昨晚的作息很穩定,沒有刻意鬧覺,在凌晨2點固定喝完奶之後,就一直到5點多才起床,完全是符合我們訓練的節奏。

昨晚這個經驗讓我沉思良多,我一直期待恩恩可以表現的像很多文章中說到的,10天就可以讓孩子睡過夜,我一直想要設法訓練他變成這樣,原因很簡單就是想讓自己不要那麼累,但是,經過這十幾天的磨合和觀察,我發現恩恩是個需要高度安全感的小孩,我媽一定會說他和我小時候一模一樣,特別是他現在也還沒有滿月,而我卻期待他做出成熟小孩的表現,這到底是誰的問題?我想答案很清楚,就是自己。

於是,我發現到其實恩恩在教會我一樣人生很重要的道理,那就是:「
放下你自以為對孩子的預設立場和認知,你才能真正從孩子的變動當中去學習,甚麼叫作單純的和他在一起(truly being)。

這個truly being好難,眞的好難,特別是當你身心俱疲,只想呼呼大睡的時候,他偏偏要你起床去練習這份功課,那個片刻,我突然好想放棄,也升起了憤怒與無奈,我腦袋想著,如果每次都要這樣搞,那我之後回台南上班就死定了,於是我的動作就變得粗魯了許多,而恩恩也哭鬧得更大聲,我發現自己的狀態不對勁後,立刻安住自己的心,重新調整自己的狀態,並試圖安撫一下恩恩,也就在這個時刻,恩恩的神情安靜了下來,兩雙眼睛充滿靈氣的看著我,像在對我說:「嗯~~這樣好多了,我可以接受。」煞那間,我的情緒仍然有無奈,但沒有了剛才的憤怒,反而還帶有一點點的溫暖。

我似乎,從他的眼神中,喚起了當初見證他出生的時刻,那種充滿溫暖與愛的能量,我很確定,是那樣的能量又把我帶回平靜之中,我雖不知道往後的無數個夜晚是否會讓我更好過,但我知道,這樣的提醒,是要告訴我:「
不要在關鍵時刻背棄你的孩子,特別是當他需要愛的時候。

我只能說,對於如何當一個好爸爸,我正在學習當中,對於原本就習慣理智思維的我,在對應到無法確定的事情時,總能激起我許多內在黑暗的陰影,讓我原形畢露,但感謝我的孩子,讓我像是個一個洋蔥一樣,一層又一層的剝開我內在的負荷與無意識的焦慮,目的是為了重新找回心中的那道光。

教養孩子,是一趟未知的旅程,也是華麗的冒險,就像登山一樣,雖然我只是才在登山口剛要起步而已,甚或是我可能都在學習認識裝備的階段,但是,我願意一步一腳印,慢慢的、穩穩的去學習,在技術上,我仍然會運用自己的經驗去判斷、去測試、去追蹤、去觀察、去調整策略,但在心境上,卻是要走相反的路徑,要放下執著、要安住己心、更要懂得回應真實生命的呼喚。

沒有平靜的父母,就沒有平靜的小孩,這是我作為新手爸爸的第一課,他教會我要懂得放下自己的堅持,並學習去真正對待一個柔軟的心,親愛的老婆,親愛的恩恩,謝謝你們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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